《扫毒3》沦为“烂片”的最大问题是什么？
当陈可辛、林超贤等人在积极带着香港电影走出去的时候，当杜琪峯、尔冬升等人带领年轻人拓宽港片创作边界的时候，当许鞍华、杨凡等导演还在为本土创作的时候，总是有邱礼涛这样的导演，为了执行片商的需求，假意模仿前人留下的所谓港片的范式，消耗影帝们的片约，拍一些流水线的作品，给人以“香港电影已死”的口实。没错，《扫毒3》就是这样一部让人生气的电影，更让人眼前一黑的是，片子演到最后，竟然暗示还有续集。从商业角度来说，《扫毒2》《扫毒3》是应该被拍的，前者报收了超过13亿的票房，后者虽然早早被观众抛弃到第二梯队，但也已经有2亿票房收入袋中。在飘摇的现世，这种看起来最稳妥的IP榨干榨尽之法，可能是一家电影公司活下去的养老保险，这本无可厚非。但掌握了这样的资源，是否应该在故事情节和人物设计上认真设计，而不是向内地观众兜售随意组装出来的港片情怀，又掺杂一些例行公事般的所谓本土情怀。快速写剧本，快速拍出来，快速上影院，确实能让片商满意。但还有一件事比票房更宝贵，那就是时间，尤其是对于六十多岁的邱礼涛，还有年龄都已经在五十岁以上的刘青云、古天乐和郭富城而言，尤其是对于花了钱走进影院的观众而言。十年前，香港电影最卖座的十部电影中，有两部是复古的。一部是回魂的《僵尸》，另一部就是陈木胜拍的那部《扫毒》，后者几乎复制了港产片的经典范式，不管是警匪片题材，还是卧底故事，又或者是兄弟情谊。复刻得最为成功的，当属经典的三兄弟模式。这种经典模式可以追溯到张彻执导的《刺马》（1973），它在传统的二元对立“双雄”之间，创造了一个灰色地带。《刺马》的三兄弟之中，狄龙饰演的马新贻就是这样一个人物，他最初与其他二人亲如兄弟，但得到事业上的成功之后，他开始变得不择手段，霸占了朋友之妻，杀害了兄弟。三兄弟模式本质上是一个更复杂的双雄模式，它的主要戏剧张力就集中在灰色的人物身上，他会选择站在哪一边，就成为了整部戏的戏眼。在陈可辛的《投名状》里，这个戏眼是李连杰；在电视剧《创世纪》里，这个关键是陈锦鸿；而在陈木胜的《扫毒》里，这个人物就是张家辉。更加复杂的是，《扫毒》还融合了经典警匪片＋卧底题材，张家辉的角色阿伟，承担的不仅是形而上的正义与邪恶之心理斗争，更直观的痛苦在折磨着他，包括警察身份和毒枭女婿的双重身份，直男和变性人丈夫的取向矛盾，兄弟的背叛和毒枭的拯救。所以这个人物可以说是传统港片元素的集大成者，也使得十年前的《扫毒》最为出彩的角色是张家辉，并有多段台词出圈：“五年！你知道这五年我怎么过的吗？”“阿伟已经死了，你选的嘛，偶像！”“段坤我吃定了，耶稣都留不住，我说的！”而在邱礼涛执导的《扫毒3》里，刘青云、古天乐和郭富城的三角形是失衡的，三个人之中，刘青云是一方，而古天乐和郭富城其实是一方，本质上还是两个卧底斗一个毒枭的故事。单拎刘青云出来说，这是他的职业生涯里难得的一个没什么血肉的角色。这个所谓的毒枭的主要工作并不是跟古天乐、郭富城甚至香港警方斡旋，他溜去缅北之后，就投靠无政府组织头目了，然后也没有做出什么大业绩，就在当地的反无政府组织的行动中牺牲了。也就是说，这三个人都并不是故事最大冲突的主要参与者，而是炮灰。郭富城好不容易演了一些新导演的现实主义题材作品翻了身，不知道是欠了人情还是怎样，又回到了这种传统港片的片场。可能这个角色在最初看起来确实是像张家辉一样出彩的，因为它最像在灰色地带的那个人，但影片在剧本方面太糊弄，郭富城这个人物根本没有太多的挣扎。电影前半程的时间线混乱，你很难读懂他的一些行为逻辑，到了逃亡缅北之后，你几乎看不到他的挣扎，他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和杨采钰饰演的村妇谈情中，虽然你也完全嗑不到这两个人的感情甜点。如此，郭富城最后对刘青云饰演的大毒枭摊牌，也显得非常随意。没有了那种深刻的挣扎，这一段戏，让许多观众笑出了声。郭富城和古天乐的兄弟情也表现得非常单薄，影片前半部分故弄玄虚，打乱了时间线，显得好像讲了什么，其实就是说两个人以前是相识的，但是并没有刻画出两人的兄弟情谊之深，甚至同样的一个镜头放了两遍。这种失败的人物关系塑造，让剧情的动力不足，使得后期古天乐对郭富城的营救，有点“情不知所起”。可以说，郭富城这个角色既没有对毒枭的复杂心理，又没有对兄弟的摇摆与愧疚，在文本阶段就已经毫无华彩而言，成片之后，自然是全面坍塌。这部电影还有一些丢掉了逻辑性的地方，举一个简单的小例子。郭富城跟随刘青云去了无政府组织之后，那里戒备森严，他们没有任何通讯设备，但是郭富城却可以随手在市集捡到一个手机，给古天乐打电话过去，又假装无事发生，把手机放在原处。这样的设计，可以说是毫无合理性可言。从《拆弹专家2》开始，邱礼涛会在电影里夹杂一些对现实的思考。比如刘德华在《拆弹专家2》里面经典的“用过即弃”就让人非常难忘。《扫毒3》也有映照现实的表达，比如他们进入了一个没有国籍的地方，比如他们一直在强调想念香港、回到香港，再比如刘青云饰演的毒枭对两个卧底无情嘲讽，说他们不惜开车杀人只为赢得自己信任，竟然还自称正义。但这样的私货意义不大，因为只有一部戏足够好的时候，它对现实的映照才是有效的。总的来说，邱礼涛在《扫毒3》的创作上太偷懒了，对《扫毒》乃至它所浓缩的香港电影元素的范式进行粗糙的描摹，就想向内地观众贩卖港片情怀；在一部烂片的基础上，添加一些对本土命运的呼号，就自认为会得到应和。这就是没有把时间花在人物和剧情上，反而想通过兜售情绪来交货。所以，《扫毒3》的最大问题不是老派，而是创作上的敷衍。作者丨李慧慧正在吃补剂编辑丨 李慧慧 排版丨石页「注：本文部分图片来源于豆瓣及网络，若有侵权请主动联系我们。」电影好物 | 原创周边重磅上新⬆️ 关 注 【 后 浪 电 影 学 堂 】⬆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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